由於總公司將全球分公司財務集中至印度處裡,加上新的財務系統要進行教育訓練,總公司要求各地分公司財務人員必需出差前往印度受訓及進行交接事宜,本人是台灣分公司唯一熟悉所有財務系統的員工,於是直屬上司派我前往印度,但礙於印度治安風評差,主管擔心我一個弱女子單身前往會有危險,他老人家只好捨命陪君子,跟我一同前往。
印度分公司位於印度南部地區的清耐(Chennai)也有人譯為欽奈,終年為夏天的氣候。從台灣搭飛機前往,不是在香港就是在新加坡轉機,這次跟主管同行,搭乘新加坡航空在新加坡的璋宜機場轉機,這是我第一次到新加坡。雖然只能在機場,對我來說也是新鮮,璋宜機場頗大,我把握短短的等候時間逛了一下免稅店,買了些小飾品和特色文具回去做紀念。
這也是我第一次搭乘新航,對於新航親切的服務態度很是讚賞,除了正餐,兩餐中間還會提供堅果給乘客當點心,因為將在機上過夜,機組人員在餐後就開始發送襪子、拖鞋跟盥洗用品。半夜大部份的乘客都睡了,機組人員還會不時的走動巡巡,這時才感受到在空姐美麗的外表下也是有辛苦工作的一面。機上乘客一半以上都是印度人,出發前有聽說印度人體味很重,但事實完全不是如此,倒是機艙裡充滿著各種牌子的香水、古龍水的味道,溫和不刺鼻,伴著這舒服的香氛,我在機上睡了一覺。
從桃園機場搭機到新加坡轉機,前後將近八小時的時間,在半夢半醒之間終於到達清耐機場,坐在我身旁的主管幾乎沒睡,看著他老人家疲倦的神情,真的是難為他了。踏進機場的第一印象,真的好簡陋啊,廁所是老舊斑駁的木板門、蹲式的馬桶,空間倒是無比寬敞。兌換外幣的窗口其中一個已停止營業,主管跟我兌換了一些盧比後就到入境處排隊等候,都已是半夜三更,排隊的人潮居然還不少,好不容易通過海關至入境大門,說是大門也不過是個簡陋的出口罷了,門外站了許多司機,每人手上都拿個寫著名字的牌子,睡眼惺忪的我很努力的睜大眼睛找到了寫著主管跟我兩人名字牌子的司機先生,一個膚色頗黑的印度男子,大約四十分鐘的車程到達飯店,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這間飯店不久前才開幕,所有設備都很新穎,房間也很大,包含早、晚餐,一晚住宿費不到台幣伍仟元,經濟實惠,服務人員都笑臉迎人,不過飯店裏看不到幾個女性服務人員,想想或許這本就是以男性為主的國家,也可能是治安不好導致晚班顯少雇用女性員工吧。
為期一週的新系統教學課程,每天早上七點半計程車就在飯店門口等候,早早起來吃了早餐,匆匆上車,一大早清奈的街道車聲鼎沸,滿滿的汽車、公車、摩托車、腳踏車還有當地頗有特色的黃色三輪計程車全都塞滿在車道上,仔細看看明明是三線道,硬是走成了五線道,每輛車都貼得緊緊的,坐在車上的我看得是心驚膽跳,深怕司機一個閃神就撞上了;一路上各式各樣的喇叭聲充斥,卻沒有一個駕駛開口罵人,要是在台北早就打起來了;偶有穿越車陣的腳踏車跟行人,也能在龐大的車陣中安然渡過,好個亂中有序的交通,真的讓我嘆為觀止。加上了塞車時間約一小時的車程,終於抵逹印度分公司,走進大廳右手邊有個小隔間,很多人在裏面抽號碼牌坐著等候,初看我以為是簡易銀行,後來才知道居然是這棟大樓遞交履歷表的應徵櫃台,原來這棟大樓的所有公司行號將職缺統一公佈在一樓的櫃台讓應徵者先填寫做初步的徵選,這應徵工作的方式還真特別。
有天早上司機不想再塞在同樣的道路上,故意挑了小路走,一轉進小路,路旁的建築物由低矮破舊的平房取代了原本聳立的高樓,繁榮中參雜著落後,好衝突的文化。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居然被隻老牛擋住了去路,急得司機一直碎唸,但在印度牛是神聖的,司機先生也只好等牠慢慢走開。
每天早上來自各國的受訓員工都會先在門口跟此次課程的負責人會合,感應了門禁卡再搭上電梯前往印度分公司所在的樓層,門口有保全負責簽到和換發證件,當地員工必需繳交手機再刷員工卡才能進入公司內部,門禁之森嚴令我瞠目结舌,想想我在台灣工作可算是自由的了。當地最高層是個法國人,跟我們寒暄幾句就交給他的下屬來招呼了,這裏經理以上的階級都是北印人,就像寶萊塢電影裏的演員,膚色比較白,而基層員工都是南印人,有的人膚色如黑人般黑的發亮,我想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原生種吧。
辦公室很大,面積有如台灣的大賣場,在裏面移動騎腳踏車也不為過,員工多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每個人英文和電腦操作技能都是嚇嚇叫的,打聽之下在清耐,一般大眾的月薪約台幣二仟元左右,剛畢業的白領階級月薪可以拿到四至五仟元台幣算不錯的行情,如果月薪達到一萬元台幣那真的算很好了。因為早、晚餐都在飯店享用,中餐則是印度分公司提供,回程時在機場免稅店買了些紅茶跟腰果,著實感受不出當地的物價。
事隔兩個月,必需再次前往印度清奈,這次是跟同事一起去辦理交接事宜,這回主管認為我跟同事兩人有伴,加上我已經去過清奈理應駕輕就熟,就放心的讓我帶著同事前往印度了。由於我的同事很久沒出國,又是到久聞治安欠佳的印度,生性本就容易緊張的她行前一直處於手足無措的狀態,我幫她做了很多心理建設,「公司會派車接送我們往返飯店、公司跟機場,基本上沒什麼安全的顧慮,只要自己不要亂走亂逛,應該是沒什麼問題,而且還有我陪你啊。」
再度抵達清奈,沒有主管同行,本人心情輕鬆許多,我在心裡暗暗告訴自己,這次絕對要好好觀察清耐的街景及人文,因為很有可能畢生都不會再踏進印度的國土了。這次下榻的飯店跟上回的不同,距離公司比較近,飯店跟上回的那間比起來較有歷史,廁所的水跟印度分公司一樣是用回收的雨水,雖然水是黃色的,或許有人會覺得不衛生,我倒覺得這樣其實很環保。房內的空間比上次寬敞,但設備老舊,不過我的底限是乾淨就好。
早晨,窗外陽台上的景色。
每天早上因爲太早出門,還不到早餐供應的時間,餐廳服務人員很貼心的依我們的要求,將早餐裝在餐盒讓我們帶到辦公室享用,提了兩天看傻眼的兩個長寬約三十公分的大方盒,我跟同事告知餐廳服務員以後只要準備一個餐盒就好了,太多我們吃不完啊,印度人的熱情著實令人感動。
午餐時間,我跟同事就在員工餐廳用餐,九成以上的印度同事都自己帶便當,因為外食成本太高,但對我們來說是便宜到誇張的美食,一小杯加了鮮奶的咖啡才台幣四元,我目測那容量,如果買四杯,差不多是台灣便利商店中杯拿鐵的份量,這裡的物價還真是低廉!我們愛上員工餐廳的烤吐司,兩片吐司麵包夾肉片、生菜及起士,用上下雙夾的烤土司機夾住,烤到表皮有點焦色,在台北至少要價四十五元,這裡只要十五元,我們連吃了五天,每天換一種口味,真是美味。
用餐時,我跟同行的同事偷偷觀察當地員工吃飯的方式,真的是用手抓東西吃的,他們便當裡通常不是白米飯就是烤餅,一旁還有三、四個小碟子裝著不同顔色的佐料、有紅、有綠、有白,他們先把佐料倒在盤子的一邊,然後抓些飯粒和烤餅沾著吃,也有男同事把所有的佐料都倒在飯上,用手拌勻再吃,雖然不習慣,但說真的,少用很多免洗餐具也算環保,只是吃火鍋時就非得用餐具了。
每天我跟同事最期待就是飯店的晚餐。飯店提供的自助式餐廳每天都令人驚艷,固定的菜色一定是三種不同口味道地的印度咖哩、兩種湯品-雞湯跟青豆湯,當然少不了現烤的印度烤餅跟拉茶,其他配菜也都是當地的家常菜,但每天都會有新菜色,我和同事每種菜都拿一些嚐嚐,有些美味是我們從未嚐過的,玲瑯滿目的菜肴,往往令我倆讚不絕口。當然也有沒法接受的食物,印度有一種圓球形的甜點,我在一部印度電影(English Vinglish)裡看到過,飯店的甜點吧恰好有這項,好奇心使然我毫不猶豫的夾了一顆來吃吃,一入口整個嘴就像塞進糖罐一般甜膩到極點,試了兩天只能敬謝不敏,決定欣賞它的可愛外觀就好。吃飽飯,我是一定要來杯咖啡的,在這裡,咖啡都是加上熱騰騰的鮮奶,提供奶球的咖啡反倒貴的離譜,這跟我的認知背道而行。每晚晚餐都吃的很撐,我跟同事就會在飯店大廳散步,有次飯店經理看我們老是繞著大廳走,建議我們可以換繞庭園走走,那花園造景和游泳池的燈光還頗迷人,但他也提醒我們不要走到飯店的圍牆外,因為不安全,這是第一次我感受到印度的治安真的不太好。
飯店大廳的天花板,星星會輪流的亮燈熄燈。
在辦公室跟印度同事相處也頗有意思,由於工資相較於台灣及歐美國家便宜許多,總公司聘僱很多印度員工,把工作細分成很多步驟,於是印度的同事有時會一邊單調的敲打著鍵盤,一邊快樂的唱著歌;等待電腦產生報表的空擋時,講講笑話惹得整組人哈哈大笑,這裡的工作氣氛跟台灣比起來歡樂許多,我很享受這樣快樂的氛圍。
有天晚上,印度同事很熱情的帶著我們去當地最大的百貨公司,在入口處居然有警衛要檢查我們的手提包,印度同事解釋說,這是為了防止有人攜帶槍枝,這是我第二次感到印度的治安不好。這裡的百貨公司在我們看來像是台灣十幾年前的老舊百貨公司,當下表明不想逛,希望他們帶我們到當地人常逛的賣場去,印度同事也很配合的帶我們到當地類似台灣大賣場的地方,這下我們倆個台灣人可開心了,賣場的電梯只有一台,不但速度慢又老是客滿,我們索性一層一層的爬著樓梯逛,看看美麗的紗麗和珠寶,再到食品區選購了當地盛產的腰果、紅茶跟咖哩。說到這紗麗還真是漂亮,白天看到為數不少的印度女人穿著各種顏色和布料的紗麗點綴著風沙飛舞的街道甚是美麗,紗麗的價格高低差很多,從一件台幣兩、三百元到上萬元的都有,裝飾越多的價格越貴,在飛機上就有看到穿著佈滿閃亮亮裝飾品紗麗的老婦人。
回程搭計程車,一路上一樣喇叭響不停,隱約看到路邊立了個警告標示寫著請勿按喇叭,我不禁莞爾。在計程車上跟印度同事聊天,說到他們的婚姻很多還是媒妁之言,自由戀愛的不多。南印的同事大學畢業兩年,正處於追求高薪、高位階初生之犢的年齡,一直問我去過多少國家遊玩,他說存夠錢就想出國玩玩,而不是出差才能出國,北印的同事已經成家,夫妻倆都是中文系畢業,所以未來考慮到中國發展,我心裏暗想,你們這些印度人英文好、薪資低,就已經搶了不少西方文明國家的工作機會,要是中文也很溜,我們東方人的工作想必也要被搶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在印度的這段時間,幾乎沒有受到二手煙的煙害,在印度,香菸的價格相較日常用品很是昂貴,一般人三餐都不見得溫飽哪還有閒錢買煙,只有在飯店會遇到吞雲吐霧的歐美人士,還真是煞風景。
這次的印度行體驗了很多第一次,也讓我跟同事對印度可怕的印象大改觀,大部份的印度人都很親切有禮、笑臉迎人,不過在機場的禮品店遇到個狡滑的印度老闆,差點被坑,算是美中不足的地方,來時待年華老去,或許會到泰姬陵走走,再會印度。
*後記:有天在茶水間,很少在網路世界閒晃,也是文中的同事問道:這篇文章是不是妳寫的?哇,我尷尬的承認了,也感嘆這網路世界的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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